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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志明:走近馬老,我們看到了什么–文史–中找九宮格聚會國作家網

2024年3月28日19時25分,馬識途師長教師在成都去世,享年110歲。

3月16日,馬老住進病院。22日上午,我和馬萬梅(馬老的二女兒)通了德律風,訊問馬老講座場地的情形。我表達了想往病院了解一下狀況的愿看,征求萬梅姐的看法。她言語猶豫,顯然想讓我往,但又感到有點未便。未便的緣由是,馬老一切的檢討都是把儀器和裝備搬到病房里停止的,假如人多,未便,也不合適請求。我說,那我就不往了。我問到馬老的飲食情形,萬梅姐告知我:“吃得很少,讓他多吃點,他就發性格:‘我都110歲了,還讓我多吃,你們想讓我活多年夜呀!’”就在我們通話中,德律風里還傳來馬老的聲響,仍然那么無力量。我就說:“您快往照料馬老,有什么情形實時給我來德律風。”

沒想到28日19時50分擺佈,我接到新聞:馬老走了!

29日上午,我趕到馬老家里。屋里一切如舊,桌子上書筆如舊,只是我們熟習的椅子上再不見熟習的馬老。我向萬梅姐清楚了馬老最后的情形,得知他走得短促匆倉促,沒有苦楚,仿佛睡往。

從馬老家吊唁回來,我便想起這幾年和馬老的一些往來,以及往來入耳到和看到的工具。

作為四川作家中的一員,何其有幸,我曾屢次走近這個年紀超百歲、黨齡超八旬、著作幾近等身的文壇白叟,和他停止過深刻交通。也由於這種緣分,不少人問我:你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

我說,我看到了這個白叟神清氣爽而有莊嚴地生涯著,追蹤關心社會世相而又感性地思慮著,信心固執果斷而又盡力地貢獻著,關愛文學工作而又不斷地耕作著,這不克不及不說是一個古跡。

七年多來,我有幸十幾回走近并傾聽過馬老的教導,由於他是四川作協的聲譽主席,由於他對作協的關懷、對作家們的愛。有幾回,當我在德律風里和萬梅姐提出要往探望馬老時,發話器中傳來馬老清楚的“侯志明可以來”的聲響,這句話讓我異常激動。每一次和馬老在一路,無論時光短長,總能收獲深摯的性命啟發、久長的精力愉悅私密空間、不敢過分偷懶的敦促,總感到是那樣的和美吉利。

我和馬老結識得很晚,但很早就了解馬老,大要是在初中時代。由於間隔,歷來沒有相見的奢看,好像對一切名人不敢有奢看一樣。

第一次發生拜會動機是在1999年,我從沈陽調到成都。有一次坐年夜巴從成都往重慶,在一個辦事區歇息時,看到馬老寫的一副春聯。突然感到和馬老同城了,有相見的盼望,便擦過一陣竊喜。但也就是一陣,過后便忘了。再一次挑逗我心中的愿看年夜約是2012年,那幾年片子《讓槍彈飛》熱映全國,我了解這部片子改編自馬老的《夜譚十記》。但那時我在下層任務,分歧城分歧行亦分歧道,相見也不易,只能想想。

沒想到的是2013年末,我受命調進峨眉片子團體,回到了成都。2016年2月4日上午,馬老在家人的陪伴上去峨嵋片子制片廠看片子,午時在我們食堂吃午飯,我有幸第一次和馬老會晤。

他長眉白發,紅光滿面,身體魁偉,看之威嚴,輕提枴杖,行走穩健,腰身挺直,精力矍鑠。從片子院到食堂大要教學場地有100多米吧,他不消人扶持,本身走了過去,其實不像個百歲白叟。坐定相談,我又發明他思想清楚,說話表達流利。他說他的長命之道是“吃得喝得睡得受得”。他和大師惡作劇說:“閻王爺把我忘了,小鬼我不怕,拿我沒措施,所以活到此刻。”風趣中讓人感觸感染到他的通透坦蕩。吃完飯,我們倆合了一張影,我一向保留在手機里,有提到馬老的場所,便會顯擺夸耀我和馬老的熟稔。

更巧的是,2016年12月9日,我奉調四川省作協,有幸和馬老同志。從此以后,我便有了罕見馬老的充足來由和先決前提,有了向他就教的年夜好機會。

2016年12月12日我正式到崗,14日下戰書,便火燒眉毛前往探望這位年高德劭的先輩、引導。

我往時,馬老已在書屋安坐,身后是可以仰躺且有高高靠背的座椅,後面是一張年夜年夜的書桌,下面擺放著層層疊疊的書。在近手處,是幾副眼鏡、一個縮小鏡,還有稿紙和筆;身后的墻邊是一些新式的書柜,高下不等,色彩分歧;書柜下面的墻上掛的是鉅細不等、出自他本身之手的書法作品。雖顯零亂,但更有文人的印痕和書噴鼻的滋味。我自報家門、闡明來意后,便請這位任四川作協主席長達二十八年、現在仍然是我們的聲譽主席的長者作唆使。他惡作劇說:“你是引導,我是會員,不克不及唆使。”緘默半晌,他和我說:“作協任務必定要繚繞‘出作品、出人才、走邪道’來展開。”我請他把這九個字寫上去,他拿起筆,順手拿過一張紙,了解一下狀況正背面,認當真真寫好遞給了我。我回來后,就把這九個字貼在我筆記本的扉頁上,提示本身時辰不要忘卻馬老的教導。他說黨的十八年夜以來,中心很器重文明任務,這是了不得的。作家們義務嚴重,年夜有可為。他也說良多題目要警醒,好比拙劣的作品太多,尤其是收集快餐,讓青少年從小瀏覽這些作品令人擔心;東方國度實行文明侵犯,無害國度平安;士不成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2016年12月28日,四川省作家協會召開第八次代表年夜會,推薦馬老為四川省作家協會聲譽主席。這是全部作家的心愿。

我把和馬老會晤的情況告知了好伴侶、時任新華社四川分社社長惠小勇。2017年6月27日下戰書,小勇顯然做了周到設定,不單親身前去,設定了文字記者、攝影記者,還給馬老帶往了新華社史猜中有關馬老的記錄。

馬老說,四川的作家有實力有潛力,屢次取得茅盾文學獎和魯迅文學獎。但他也以為,好作品可否傳上去還有待時光考驗,四川還缺少像魯迅、巴金、老舍等人的傳世之作。他盼望四川的作家愛護來之不易的文學創作周遭的狀況和前提,當真創作一批好作品。

在談到對青年作家的盼望時,馬老說,四川青年作家很活潑,苗子很好,但要多唸書、讀好書,作為作家的基礎涵養平生要保持。青年作家不克不及急躁,要腳踏實地練習基礎功。

2017年新年到臨,作家協會按通例要開一個迎新年座談會,我們約請馬老列席,他高興地承諾了。可是就在閉會的頭一天,萬梅姐打來德律風告知我,說馬老的保健大夫說他比來血壓不穩固,不克不及來了。我們雖覺有點遺憾,但都表現懂得。沒想到的是他固然人沒有來,但寫了一封短信,向大師致以新年的問候和祝願。信是如許寫的:

作家同道們好,我委托侯志明同道向大師賀年,祝新年快活創作豐產,闔家安康。

馬識途

2017年1月20日

2017年11月6日至7日,“中國·南亞國度文學論壇”在成都舉行,中國作協主席鐵凝同道列席。運動時代,鐵凝同道往探望馬老,我奉陪。那天馬老的狀況很是好,能夠是老友相見吧,一會晤是擁抱,然后是相互送書,接上去是泛論。當鐵凝得知馬老還在寫書,還有兩本書行將出書時,感嘆說,在中國文學界,九十高齡還在創作的人百里挑一,百歲以上還在出版的人盡無僅有。

簡直,馬總是一位有名的老作家。1935年開端頒發作品,至今正式出書的作品已有26本,在全國報紙雜志頒發的文學作品難以計數。1961年,長篇小說《清江壯歌》一邊寫一邊在《四川文學》和《成都晚報》上連載,連續惹起文壇追蹤關心;第二年又在《中國青年報》連載;1966年正式出書,首印20萬冊,奠基了他在巴蜀甚至中國今世文學史上的位置。70歲后,他又以驚人的毅力和意志開端進修電腦,并很快諳練把握,成為中國作家中年紀最長的“換筆人”。由于他對文學的進獻,四川文藝出書社2005年編纂出書了十二卷本的《馬識途文集》,2018年再次編纂出書了十八卷本的《馬識途文集》。同時省里組織專人完成研討專著《馬識途生平與創作》,該書稱“馬識途在巴蜀現今世文學史上具有承先啟后的位置和感化”,“他是繼郭沫若、巴金、何其芳、李劼人、沙汀、艾蕪之后具有較年夜影響力的四川作家”。

轉眼,2018年到臨,四川省委常委、宣揚部長甘雨同道有天上午往看馬老,要我陪伴。這是我第五次拜見馬老。

他依然是那樣氣定神閑、精力煥發。他和甘雨同道重要談了他的手稿捐贈中國古代文學館的事,而之前省藏書樓想保存復制品,他盼望有個兼顧斟酌。甘雨同道當即做了設定。馬老分辨將本身新出的《岷峨詩侶·馬識途卷》和一本書法作品集簽名送了我們。當他給我簽名時,甘雨同道提示說這是省作協書記侯志明,馬老當即回應版主說“我了解,他是我老板”,令在場的人捧腹年夜笑,信服馬老的記憶力和風趣。

2018年3月22日下戰書1點多,我突然接到新聞,說馬老上午在龍泉驛看桃花,下戰書想順路到巴金擺設館了解一下狀況。我聽了非常興奮,一邊讓擺設館做預備,一邊趕忙往那兒趕。緊趕慢趕,我到時馬老曾經到了。我們給他預備了一個房間讓他歇息,他保持不歇息,我們只能陪他了解一下狀況。進到擺設館,他讓人把他從輪椅上扶上去,對著巴金的泥像就是三鞠躬,鞠完躬說:“巴老,我來看你了。”措辭時顯然有些衝動。然后他轉過身說:“我們合個人空間幾張影吧。”這句話正中我們下懷,于是我們和馬老在巴老的泥像前照了良多照片。

后來我又屢次往探望馬老,2018年8月24日,是陪伴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往的。他們談了很長時光,重要談的是新文學若何更好地繼續傳統文學——古代詩對古體詩的繼續、古代小說對章回體小說的繼續等,從說話中可以感觸感染到馬老思惟的深度和廣度。他還風趣幽默地說:“我不是‘圣聖人’,我是‘剩閑人’。”他一邊說一邊用筆寫了上去,逗得在場的人哈哈年夜笑!

這一年,馬老又給中國文壇帶來一個年夜年夜的驚喜,他申報的《那樣的時期,那樣的人》被中國作協列進重點作品攙扶選題。無疑他是一切申報者中年紀獨一過百的。

2019年春節前,我再往看他,并請他列席我們的團拜見,他說舉動未便,大夫不允。但他寫了一幅字——“作文先做人,寫書多唸書”,寄語四川的作家們。

馬識途,原名馬千木,生于重慶忠縣。他1938年參加中國共產黨,對這段汗青,他說起來就高興不已。

1937年8月,日軍飛機轟炸南京,他與女友劉蕙馨等逃離南京,經下級組織先容離開鄂豫皖蘇區的七里坪,進進黨訓班,接收了為期一個多月的黨的常識培訓。在培訓停止時,馬老提交了進黨請求,后在武漢由時任湖北省委組織部部長的錢瑛同道打點了進黨手續。

馬老清楚地記得,1938年3月的一天薄暮,他從錢瑛同道手上慎重接過一份油印的《進黨請求表》,當真細心地填好,在簽名處簽上了名字:馬識途。錢瑛看后覺得不解,說:“你不是叫馬千木嗎?怎么簽的是馬識途?”他答覆道:“從明天起我更名了。我曾經找到本身的途徑,諳熟門路了。”隨后,錢瑛同道為他舉辦了莊重的進黨宣誓典禮。

1941年,馬識途地點的鄂西特委被間諜損壞,愛人劉蕙馨連同不滿周歲的女兒被捕進獄。依據中共南邊局的決議,馬識途假名馬千禾,考進東北聯年夜外文系,后轉進中文系進修。同年末,劉蕙馨被間諜槍殺。劉蕙馨就義后,女兒著落不明,之后找了二十年才找到。四川作協的沙汀同道激勵他寫一部長篇,這就有了后來的《清江壯歌》。

談起文學創作,馬老說開端是被逼著寫,后來是自動寫。1938年進黨后,馬老曾在黨內擔負過分歧的引導職務,但在一切職務中,任職四川省文聯主席、四川省作協主席的時光最長,達二十八年。

這些年來,我拜讀了不少馬老的作品。尤其是當我讀了他寫于20世紀30年月的幾首詩詞和百歲以后的詩作后,加倍深了對馬老的清楚和熟悉。

他1931年在《出峽》中如許寫道:“辭親負笈出夔關,三峽雄風卷巨瀾。此往燕京磨白,不報國仇誓無還。”1939年在鄂西做地下任務時,偶游川鄂邊小南海小島古廟,正閱讀僧舍題壁詩時,老衲捧硯請題,他揮筆而就寫下《小南海僧舍題壁》:“我來自海之角兮天之涯,到處為家兮四海為家,韜光養晦兮人莫我識,風云際會兮待時而發。”看了他寫的詩,老衲驚問:“師長教師無乃有全國之志乎?請留名。”他卻不該而往。在《百歲自壽詩》中,他寫道:“時光飛逝竟如此,風雨百年與日馳。一世滄桑誰共歷,生平憂樂我心知。山重水復疑無路,海晏河清會有時。鼓蕩東風中南海,中華突起定能期。”

2014年1月,“馬識途百歲書法展”舉辦,200余幅書法作品共賣出230萬元。義賣停止后,出乎良多人料想,馬老宣布把義賣所得所有的作為獎學金捐贈給四川年夜學文學與消息學院。文學與消息學院用這筆錢專門建立“馬識途文學獎”,每年評選一次,用以贊助酷愛文學、追逐幻想、德才兼備的年夜先生。

2019年1月18日至28日,“凌云蒼松——105歲馬識途書法展”在成都再次舉辦義賣,義賣所得稅后款105萬元,他又所有的捐給川年夜。2019年3月28日下戰書3點鐘,馬老搭車離開了四川年夜學,列席“馬識途文學獎學金”捐贈簽約典禮,親身將義款交到校長李言榮手中。他說:“我本年已進進105歲,眼近瞎耳近聾,獨一好的是還沒有聰慧。我明天最想講的一句話就是,我認為,一小我到這個世界下去,總應當做一件功德吧。那么,我把我的書法展所得捐給四川年夜學文新學院,作為優良冷門學子的獎學金,就是我想做的一件功德。我為什么要把獎學金設在四川年夜學?這是有一點淵源的。上世紀40年月,我曾在川年夜外文系上過學,固然時光很短,但也算是四川年夜學的校友。並且在新中國成立以前,我在地下黨川康特委時已經引導川年夜地下黨的任務,我的愛人王放就曾在川年夜任務過。何況,我還已經接收過川年夜的聘書。”

他接著說:“此刻在川年夜文新學院建立文學獎,是盼望川年夜除了在理工科方面有年夜建樹外,也能在理科方面‘扶植青苗’,激勵那些理科學子追逐和完成本身的幻想。是以,也提出這個文學獎就不要用我的名字定名了,不如就叫‘青苗文學獎’吧。”

2020年7月5日,106歲的馬老在成都宣布封筆,并公布《封筆廣告》。他在《封筆廣告》中寫道:“我年已一百零六歲,老且朽矣,弄筆生活早該封筆了,是以,擬趁我的新著《夜譚續記》出書并書贈文友之機,特錄出概述我生平的近作傳統詩五首,未計工拙,隨贈書附贈求正,并慎重廣告:從此封筆。”讀附贈的詩,我愈覺可以走近馬老,可以看見他滾燙的文學情懷。

同年10月11日,由中國作協領導,中國作協創研部、四川省作協、國民文學出書社和四川日報社結合主辦的“馬識途《夜譚續記》作品研究會”舉辦。中國文聯主席、中國作協主席鐵凝列席。鐵凝說:“反動者永遠是年青,此刻,‘年青’的馬老又出新作。《夜譚續記》這部小說,承續了《夜譚十記》的構造情勢和美學作風,上卷‘夜譚舊記’談平易近間傳說,品舊時人物,辛辣風趣,讓人們一覽舊社會的荒謬可憎;下卷‘夜譚新記’音調為之一變,讓人驀然想起《清江壯歌》的闊年夜豪放,激動于反動者的錚錚鐵骨、浩然邪氣。”

鐵凝以為,馬識途的創作,是處所的、四川的故事,是出色的中國故事;是世道人心的高深描繪,是中國精力的無力表達;他的作風源于平易近間、來自傳統,在發明性轉化和立異性成長中建構出具有古代氣味和中國氣度的藝術空間。馬識途的文學途徑對新時期的中國文學供給了多角度的經歷和啟發,應當深刻地切磋和總結。她號令寬大文學任務者向馬識途進修,像他那樣,以固執的信心、豐沛的熱忱和不懈的發明,成為無愧于時期和國民的反動者和寫作者。

2021年1月13日上午10點鐘,我踐約敲開了馬老的門。門庭正對著馬老的臥室,進門便見臥室里的馬老正坐在臨窗的書桌前,閱讀著眼前的電腦。聽到我來了,馬老回過火,漸漸站起來,繞過身后的座椅,本身向客堂走往,并表示我到客堂坐。不消人扶持,沒拄拐杖,很難讓人信任這是一位107歲、兩患癌癥的白叟。他拉過一把椅子,讓我接近他坐下。我說:“祝馬老第一百零七個新年好!新年已來春節未到,我有點火燒眉毛地想見您了。”

“良多人打德律風要來,我沒讓他們來。讓你來,不是讓你給我拜壽,是想讓你春節前閉會時,代我向作家們問好!我年紀年夜了,不便利和作家們會晤,你代我祝願他們新年好。我還要給大師送‘福’!”

此時,我才看會晤前擺著的阿誰紅斗方。右上角是幾個小字,“牛年向全省作家賀年并祈”,中心一個年夜年夜的筆力遒勁的“福”,題名是“百〇七歲馬識途”。

他說,還要寫一副春聯問候大師,“春節前你一路轉給作家們”。

我說:“感激馬老,大師也很惦念您。必定轉告您的親熱慰勞。”

“本年7月1日是黨的百歲誕辰,我往年跟你說盼望看到共產黨百歲誕辰,不了解能不克不及遇上。”

我說:“確定沒題目,我們作協設定了不少建黨百年的運動,到時辰還得請您餐與加入。”

然后他有點嚴厲地和我說:“我還有個愿看,本年中國作協應當召開第十次全國代表年夜會,不了解什么時辰開,你幫我探聽一下,我想往北京餐與加入,往和大師告個體。”

“我們必定往,但不是離別,我還得陪您餐與加入第十一次呢。”我一邊說一邊拉起了白叟的手。

此時,他的臉上綻放出孩童般殘暴的笑臉。

他又高興地告知我,邇來正在收拾在東北聯年夜進修時對甲骨文研討的筆記,也在搞書法創作,為在家鄉重慶舉行書法展做些預備。他說,他曾經是一個“隨時預備分開的人”,很難跟上時期了,但活一天就會把該留的留上去。

我把此次探望馬老的感觸感染用短信方法告知了鐵凝主席,她回我:“志明書記好,短信收到,為馬老的精氣神覺得特殊喜悅!我在黨校進修,便利時請代我問候馬老:他白叟家的安康總讓我們覺得暖和和吉利!”

2021年6月19日,“魂系中華——馬識途書法展”由四川省作協、四川省文聯、重慶市文聯、重慶市作協結合主辦,主辦地是在他的老家重慶。此次書展集中展現了馬老特別創作的107幅書法作品。為了迎接黨的誕辰,他特別創作了《滿江紅·中國共產黨成立百年志慶》:“建黨百年,航指向,千秋偉業。回想看,多少苦戰,艱苦歲月。十億神州全脫貧,萬億超百真奇盡。應記著,環顧猶眈眈,金甌缺。定標的目的,劃長策,年夜開放,深改造。肅黨風政紀,更當嚴厲。船到中流落更高,爬山半道須防跌。十四億,奮勇齊前行,盡豪杰!”從中可以看出一位有著83年黨齡的老黨員的拳拳愛共享會議室國之心、誠摯愛黨之情。

2021年12月14日,中國作家協會第十次全國代表年夜會在北京召開,四川代表團共有33名代表赴京參會,馬成本是此中一員,在這之前他整整餐與加入了九屆。但幾經斟酌身材緣由和疫情防控,他最后決議留在成都。為此,馬老寫下一首《調寄沁園春》,向第十次全國作代會揭幕致賀:

齊放百花,爭叫百家,嘉會絕後。看俊男秀女,京城雅聚,老鳳新雛,獨唱競艷。佳作迭出,巨著連篇,藝術岑嶺竟登先。昂首看,見英才輩出,名人驚羨。

今臨劇變百年,正“敢教日月換新天”。應歌唱時期,表揚好漢,弘揚正能,唱響主旋。國民為本,立異是顯,魁首諄訓豈等閑。作家們,快亮屏飛筆,喜迎新春。

同時,他還給鐵凝主席寫了一封信讓我轉交。信是如許寫的——

鐵凝主席如晤:

不久前,您來成都,我們會晤,我曾誓詞要餐與加入第十次作代會,向作家們離別。誰知頑疾把我擋在代表團外,不克不及來餐與加入了,我覺得畢生遺憾。我突然想起我說過“在我的生涯字典里歷來沒有‘降服佩服’兩個字”,于是奮但是起,雕章酌句,立即創作一首調寄沁園春詞,以作留念。匆促之作,或有掉律,聊表心意罷了。現特另紙錄呈,希予賜正。又,張宏森書記見我拙作,竟親打德律風給我,嘉諭之情不堪感謝。請代我表現感激。不另。

年夜會揭幕期近,我敬祝百事順遂,敬致文安!

馬識途

2021年12月9日(一二·九留念日)

2022年1月4日,馬老再捐50萬元。至此,馬老經由過程書法義賣所得捐給“馬識途文學獎”的金額已達386萬元。

2022年5月13日上午,第八屆“馬識途文學獎”頒獎儀式暨《馬識途東北聯年夜甲骨文筆記》學術研究會在四川年夜學文學與消息學院舉辦,與會專家對作品賜與了高度評價。

2024年1月12日,我和阿來陪伴省委常委鄭莉同道再來探望馬老并奉上了中國作協致馬老的110歲華誕賀信。前幾回來,我固然也是“翻譯”,但只是把別人說的話在馬老耳邊高聲重復一遍。可是此次,我必需寫在紙上,放在縮小鏡下,讓他看。他的聽力、目力、表達力,確切年夜不如疇前。寫字,固然筆力仍然沉穩雄壯,但下筆后基礎要一筆完成,不然不克不及包管成行。即便在如許艱苦的情形下,他依然寫下年夜年夜的“福”和“壽”兩個字,以此祝願一切的人。

中國作協的信是如許寫的——

尊重的馬識途師長教師:

今逢您一百一十歲華誕,冬冷已往,東風將臨。師長教師風華照舊,令人欣喜。在此,謹向您致以高尚的敬意和熱鬧的慶祝,向家眷致以親熱的問候!

師長教師年少習文,文思卓盡。肄業時代就開端了文學創作,讓文學的種子在人生的途徑上漸漸抽芽。在肄業路上,江山破裂、國度板蕩,師長教師以傲人之姿投身反動。敵后,師長教師的身影是向前的指引;辦刊,師長教師的文字是光亮的標的目的;寫作,更是師長教師平生不停的成績。

師長教師愛國、提高,將對真諦的尋求融進本身文學創作中,先為反動先輩,再成文壇大師。師長教師文采華章,為人堅毅剛烈厚重,幹事誠穩有節,創作結果豐富。《清江壯歌》中鄂西風情的秀美絢麗和地下黨員的不平精力讓讀者無法放心;《夜譚十記》所展現的社會百態,怪傑異事、荒謬傳奇令讀者愛不釋手。

時間流云,師長教師沒有結束創作的腳步,我們欣喜地看到師長教師作品一部部面世。期頤之壽,師長教師的作品,令人愛慕;師長教師的精力,如清風拂過,恩惠膏澤后學。

我們把最親熱美妙的祝愿獻給師長教師,愿您永遠瀰漫著幸福的光榮,愿您每一天的生涯安定豐盈、溢彩流光! 中國作家協會

2024年1月10日

那天,馬老很精力。

但,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見到馬老。

當我一次次走近并傾聽這位白叟的時辰,他在我的心中也逐步清楚地定格為一位“看之儼然,即之也溫,聽其言也厲”的正人,定格為一位虔誠崇奉、愛人利物、性命不息、戰斗不止的兵士。

馬老,一路走好!

(作者系四川省作協原黨組書記、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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